去天堂散步…—追忆我的老师莫怀戚先生

清明时节倍忆亲,四年前的7月27日下午,我的大学恩师莫怀戚坐在家里的沙发上,匆匆走了,没有留下一句遗言,却给我们留下了他的整个世界——《白沙码头》、《经典关系》……特别是《家园落日》和《散步》乃散文经典,入选了中学语文课本。

记忆当中,莫老师的课从来都是座无虚席,慕名前来的学生有时连过道也挤满,甚至有人冲着他报考重庆师范学院。我是班上有名的“逃课”王,但莫老师的课,却仅“逃”过一次,可就是这堂课成了我终生的遗憾。

那是1988年春天,莫老师在课堂上讲解一篇2月11日刊于《重庆晚报》的散文《不诚实的魅力》:“我从小就喜欢扯谎......却又反对别人不诚实……”他说这篇文章的作者就在你们中间,可是谁都没有想到,当老师点名让他站起来时,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。这个让莫老师尴尬、失望的学生便是我。

一天课息,莫老师突然向我发问:“你怎么能写出这类文章?”我一本正经中略带几分惊讶:“老师您教的呀!”莫老师迟疑了几秒,便开始哈哈大笑,那笑声久久在教室里回荡......莫老师课闲时间里和我交往较多——因为经历相近而且喜欢听我讲从军的那些事,所以我们既是师生,又是战友,还是哥们儿。而不少优秀的女学生也乐于和老师交流,对此,莫老师私底下告诉我,他和女士们往来都是为了寻找创作的灵感。我懂老师,对他的人品从未质疑,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何况莫老师这等风度翩翩玉树临风?后来,我因工作性质与莫老师交际甚少,但却时常牵挂和关注着他的作品。

往往惊喜重逢总是在不期而遇之间,1999年盛夏,我在重庆一家报社任职,有一天竟然在单位见到了莫老师。虽然后来才知道,他并不是为我而来,而是找他的得意门生罗侠和文友傅晓渝,但这并没有影响彼此久别重逢的喜悦!

而后来再见莫老师,又是人生的一个十年,这次一见面他便冲我发“脾气”:“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学生,一会儿旅游、一会儿新闻、一会儿企业.......简直就像潜伏在高原湖泊里的野鸭,偶尔浮出水面,转眼扎进水里又无影无踪,我想忘也忘不了。”我沉默了很久,为了能让老师释怀,我终于还是向老师倾述了几段在外奔波的“特殊”经历。虽有几分身不由己,但却始终一往无前。我紧紧握住老师的手说,待您退出讲坛之后,我们去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,我有珍藏的好酒和故事,您有满腹的才华和创意,再找三俩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,加上几位仗剑起舞的红颜知己,在您的主笔下创作几部精彩的影视剧本。

莫老师笑了,原来你就是王菲唱的那首歌啊!当时我一脸茫然:“想你时你在天边?”没想到莫老师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不!你就是《传奇》。我记住你的话,期待着那一天。”随后莫老师哼着《太阳岛上》踩着单车悠然而去,望着老师渐远的背影,我模糊的视线依然定格在长发、吉他、军挎……这种知遇之恩,并没有伴随岁月的流逝而淡忘……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见面竟成了我和老师之间的永别。而我们的这个约定,也注定绵绵无期。